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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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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卿舟回到醫院時狀態很不好,他躺在床上休息,醫生在一旁責備杜信陵,小寧坐在病床邊托腮望著閉著眼的父親,時不時就嘆一口氣。

等醫生離開了,杜信陵走到小寧旁邊蹲下,疑惑地問他:“寶貝,你為什麽嘆氣啊?”

小寧說:“杜叔叔,爸爸太傻了。”

“哦?你也覺得他傻?”杜信陵感興趣地問。

小寧點頭道:“對啊,不管是別人犯錯還是他自己犯錯,他永遠都在折磨他自己,害關心他的人傷心,他難道不傻嗎?”

杜信陵楞了一下,有些詫異地問:“寶貝,你這都是從哪看的?”

小寧偷偷摸摸地從口袋裏拿出一部手機,小聲道:“網上說的,你千萬別告訴爸爸我有手機。”

杜信陵瞇起眼:“替你保密可以,但是你得告訴杜叔叔是誰給你買的手機。”

“這個……”小寧害羞地摸摸頭,“是奶奶送給我的。”

杜信陵點點頭:“好了,時間不早了,叔叔送你回去睡覺,你爸爸這裏沒事的。”

小寧應了聲,把手機藏進病號服裏,從椅子上滑下去朝杜信陵伸出雙臂,杜信陵熟練地將他抱起來,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。

等一大一小走了,病房裏就只剩下沈卿舟自己了。他原本閉著眼,此刻卻慢慢睜開,悄無聲息地瞥了一眼門口,停頓了片刻,用沒有掛水的手拿過了放在旁邊櫃子上的手機。

手機屏幕黑黑的,開機鍵按了半天也沒反應,應該是他淋雨時進了水,哪裏出了問題。

閉起眼嘆了口氣,沈卿舟將手機扔回櫃子上,頭疼地揉了揉額角,蒼白的臉上浮起糾結之色。

杜信陵回來時,他依舊在發愁,杜信陵湊到床邊,背著手彎腰道:“呦,醒得這麽快啊。”

沈卿舟白了他一眼:“我根本就沒暈。”

“嘖,這些天你就跟林妹妹似的,動不動就昏過去,你說我這寶哥哥當的,又幫你帶孩子又幫你應付老媽,我多辛苦啊,以後咱倆合作的提成改改唄?”杜信陵趁火打劫。

沈卿舟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:“應付我媽?怎麽回事?”

杜信陵坐到椅子上聳了聳肩:“能怎麽回事,就是你生病這事兒唄,打著國際長途質問我怎麽照顧你的,非要我給你請個好護工,我說林喬在呢,她就沒聲兒了。”

“這些我知道。”沈卿舟皺起眉,“我問的是,除了這些她還幹什麽了。”

杜信陵遲疑了一下,壓低聲音道:“這也是我的猜測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

“說吧。”沈卿舟疲憊地朝他擺了擺手,又閉上了眼。

“你老閉著眼幹什麽?”杜信陵不解地問,“我和你說話呢,你不看著我不覺得不尊重我嗎?”

沈卿舟紋絲不動道:“看不下去。”

“……”得,他又躺槍一回。

“快說。”沈卿舟不耐煩地催促。

杜信陵嘆了口氣,意味深長道:“你也知道,你媽來的時候見到林喬了,她應該跟你傳達了她的意思了吧,她不願意你和林喬在一塊兒,按我的理解,她大概不希望你和任何女人在一起,這事真不好辦,想不到伯母還是個兒控,可惜她兒子不是媽寶。”

“長話短說。”

“……好吧好吧,再說一次,這只是我的猜測,真實性有待考證。”杜信陵強調了一遍,才漫聲道,“你不覺得,林喬瞞著你出去這件事和伯母有關嗎?”

沈卿舟睜開眼看向他:“可我親眼看見秦慕堯送她回來。”

杜信陵道:“她自己有車,為什麽沒開?你見車庫裏有她的車嗎?”

沈卿舟楞了一下,沈默半晌,道:“沒有。”

“所以啊。”杜信陵攤攤手,“說不定是出了什麽事恰巧碰上了呢?你總不能讓你媳婦淋著雨自己走著回來吧?下那麽大雨,打車都不好打,你可別無理取鬧,那是女人才辦的事。”

沈卿舟緩緩收回視線,面無表情地看向天花板,杜信陵原以為他要消化一會,誰知他很快就再次看向他說:“把你手機拿出來。”

“怎麽?”

“打個電話。”

“給誰?”杜信陵明知故問。

沈卿舟也不在意,直白道:“打給林喬,讓她過來。”

“我打?”杜信陵指指自己。

沈卿舟理所當然道:“自然是你打,我的手機壞了。”他瞥了一眼扔在桌上的“證據”。

“應該是小問題吧,這麽貴的手機不能淋點水就壞吧。”杜信陵作勢要拿起手機檢查。

沈卿舟開口阻攔道:“讓你打就打,你的責任是執行,不是參加意見。”

杜信陵白了他一眼:“事還不都是你自己辦出來的,誰讓你當時不聽人家解釋,現在再叫人家來,人家能答應才怪。”雖然嘴上這麽說,他還是拿出了手機,撥通了林喬的號碼。

林喬現在人已經睡了,手機放在衣服口袋,一起扔在洗衣機上,根本聽不見電話聲。

她其實也不能算是睡了,是太累了,頭也疼,有點要感冒的樣子,所以洗了個澡吃了藥就躺下了,感冒藥一般吃了都會犯困,她這會兒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。

杜信陵等了很久,直到嘟聲盡頭顯示無法接通後,他才放下電話無奈地看向沈卿舟,愛莫能助道:“不接。”

沈卿舟壓抑著心情道:“是沒人接,不是不接。”

“好好好,沒人接沒人接。”杜信陵站起身,“我去吃個飯,折騰了半晌餓死了,有什麽事我回來再說吧,你好好休息,我手下接了個單子還等著你好了過去呢。”

“什麽生意?”沈卿舟拒絕道,“我最近沒心情做事,推掉。”

“沒心情也要去,有人要選個陰宅,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,我會幫你把林喬也拐去。”杜信陵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笑,“你確定要推掉?”

沈卿舟張張嘴,安靜了兩秒,道:“隨你。”

“我就知道。”杜信陵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,“行了,我去吃飯了,你休息會吧。”

沈卿舟閉上眼,平靜地道了句:“再見。”

這邊沈卿舟心裏無法安寧地躺著,林喬那邊卻已經入睡了。她這感冒藥吃的,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。要不是林爸來喊她起來吃午飯,她估計可以睡到晚上。

渾身酸痛地爬起來,林喬麻木地洗漱了一下,把頭發隨便紮了個馬尾就下了樓。

吃午飯的時候,林爸旁敲側擊地問她和沈卿舟相處的如何,林喬頭也不擡道:“挺好的。”

林爸一楞,下意識問道:“那你昨天那是搞什麽?”

林喬喝了口粥,漫不經心地說:“沒什麽,有點小誤會,我下午去醫院看他,會說清楚的。”

“你要去?”林爸不讚同道,“女孩子還是不要這麽主動吧,以後容易處於弱勢啊。”

林喬無所謂道:“我跟他都那樣了,能解釋清楚最好,就算不能在一起。我也不希望我們之間存有芥蒂。”

林爸嘆了口氣,無奈道:“算了,我老了,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了了。”

林喬擡起頭笑著道:“怎麽會,我爸可一點都不老,還能尋找第二春呢。”

林爸被說得臉紅:“這孩子,說什麽呢,沒羞沒臊的!”

林喬笑笑,不再言語,喝完了粥就跑上樓化妝換衣服,準備去醫院看沈卿舟。

她是個說到做到的人,昨晚睡著之前就想好了今天要做什麽,不然她也不能睡得安心。

因為有點感冒氣色不太好,林喬化妝時比較用心,用的時間長了一點。

等一切搞定的時候,已經下午一點多了。

因為她的車送去修了,所以她借了林爸的車去醫院,大大黑色的SUV讓林喬這樣高挑纖細的女孩子開,挺有反差萌的。這一路的路況也算順暢,沒多久她就到了目的地。

停好車,林喬抱著順路買的鮮花進了醫院,因為黑眼圈比較重,她今天戴了副墨鏡,她那一頭黑色的披肩長發又黑又亮,修身的淺色牛仔褲和白襯衫襯得她身形越發曼妙修長,放在哪都是活脫脫的女神範兒,一路惹來不少人註視,回頭率居高不下。

林喬屬於那種誰看了都不能否認她很漂亮的美女,這樣的女孩脾氣再好一點,教養再好一點,學歷再高一點,那就真得沒得挑了。

就算是沈卿舟這樣的,她跟他也算是很般配了。

當沈卿舟看見林喬抱著花從門外進來時,他也是這麽想的。

杜信陵拿著手機驚訝地看著林喬,意外道:“林小姐?”他失笑地說,“正說起你呢你就來了,真是太巧了,我還以為敲門的是護士。”

林喬淡淡道:“是嗎?你們在說我什麽?”

沈卿舟尷尬地望向窗戶,耳根泛起可疑的緋色。杜信陵瞥了他一眼,趁他沒註意的時候悄悄朝林喬做了個口型——他後悔了。

林喬讀出了他的唇語,一直提著的心松懈了下來,她回了對方一個口型——謝謝。

杜信陵笑著說:“來,別客氣,快坐,我去給你買點飲料,你們先聊著。”他將剛剛準備撥給林喬的電話取消,把手機揣會口袋,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,走得速度之快讓林喬微微乍舌。

將花瓶裏的舊花拿出來,林喬低聲說:“我幫你把花插上了。”

沈卿舟回過頭來看著她的側影,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林喬瞥了他一眼,他臉色依舊不太好,看來昨天的病情挺重的。

把花插好,林喬收拾了一下櫃子,搞定一切後坐到了病床邊,看著他開了口:“我來是跟你解釋一下昨天的事,等我解釋完了,你要怎麽決定都隨你。”

沈卿舟沒說話,只是看著她保持沈默,他的眼神很執著,似乎只要她不走他就不會移開。

林喬舒了口氣,低聲道:“昨晚謝伯母約我去秦學長的飯店吃飯,我不知道謝伯母為什麽會定在那裏,但我是後輩,也不好要求長輩換地方,你說是吧。”她捋了捋耳側的長發,嘆了口氣說,“她跟我說不想你知道她找我吃飯的事,所以昨天我才沒告訴你,後來我們吃完飯要走的時候,街口發生鬥毆,我的車被波及到了,拖走送去修,秦學長這才提出送我回來。”

沈卿舟瞇了瞇眼,看上去聽得很認真,林喬註視了他一會,說:“事情就是這樣了,我畢竟和秦學長認識了那麽多年,他幫過我很多,我們是朋友,我不可能把他當仇人一樣避著,而且他送我回去也沒別的意思,我們路上連一句話都沒說,如果你不信的話,那我也沒辦法了。”

沈卿舟沒有對秦慕堯的事多做評論,只是道:“既然我母親說不希望你告訴我,為什麽你現在又告訴我了?”

林喬恍惚了一下,明亮的眸子睨著他道:“你可以裝作不知道。就算你告訴她我說了也沒關系,在你和她之間我總得選一個吧,選她是傻子。”

“這麽說。”沈卿舟緩緩坐起身,林喬連忙去扶他,他拒絕了她的幫助,側過臉看著她問,“你是選擇我了?”

林喬楞了一下,遲疑道:“你指哪個方面?”

“所有。”他毫不猶豫。

林喬沈默了一會,像是在思考,直到沈卿舟略顯焦躁時,她才開口說:“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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